断裂的爱情路桥

断裂的爱情路桥

“你以为永远走不尽的长路,其实是有头有尾的短桥;我以为过后可拆掉的小桥,却是一生也走不尽的长路……”爱情路桥啊,有时竟如此阴差阳错。

(一)

中学时,路是班长,桥是学习委员,他俩学习好、工作积极,两人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。大概是性别不同的缘故吧,他们不但没有成为竞争对手,还成了很好的朋友。

路和桥的家离得很近,近得路能看见桥家冒烟的烟囱,桥能闻到路家红烧肉飘出的香味儿。他们两家的关系很好,桥的妈妈做了好吃的,总让独生女给路送去一份。路的母亲则干脆认桥做干女儿。

桥比路大一岁,路喊桥做“姐姐”。

路说:“桥,我们虽然是异姓姐弟,但我觉得你比亲的还亲。也许这辈子,天注定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
桥听了脸上飞起朵朵红晕,嗔怪道:“少臭美!谁跟你是一家人?”

两个青梅竹马、两小无猜的少年在单纯无知的岁月里像野草般疯长,一天不见如隔三秋。后来,心比天高的他们为了圆各自的梦而各奔东西:高考后,路孤身去上海学经济,桥选择文学留在北京。

路打电话说:“桥,等我毕业回来娶你。”

桥喜欢写信:“好,给你四年时间。到时,你不回来,我就嫁人!”

路和桥天各一方,为了弥补长期分离之遗憾,两人相约每年夏天结伴远游。

第一年,路和桥去了黄山,两人把连心锁的钥匙扔下了万丈悬崖。

第二年,路和桥去了三亚天涯海角,双双在月光下跪着立下海誓山盟。

第三年,路和桥去了西藏……

第四年,桥孤零零地度过北京的夏天,因为路已远赴大洋彼岸的美国留学,带走了他一个人的梦,也带走了她长达四年的希望。

(二)

“桥,再等我两年。好吗?”路打来越洋电话。

桥犹豫着说:“好吧,再相信你一次。两年后,我不再等你。”

两年后,路师从著名教授所做的课题研究有了很大进展,只要他继续努力,哈佛大学的博士学位指日可待。

桥寄信问路:“两年很快过去了,你两年前所说的话还算数吗?不算数也没关系,让我们桥归桥、路归路吧。”

路进退两难,去找教授商量。教授微微一笑,说:“你们中国人有这样一句话–大丈夫何患无妻。年轻人,继续你的课题研究吧!你会前途无量的。”

路仍然拿不定主意,又去找做心理医生的美国朋友。那位美国朋友说:“两百年前德国歌德博士说过,’在世界上,只有爱才能使一个人变得不可缺少。’在西方还有一句谚语是,’给女人最大的尊重就是给她婚姻。’路,你自己决定吧!”

事业和爱情何去何从?路不能不做取舍。他深爱着桥,但不愿意放弃事业。

路只好又给桥打越洋电话:“对不起,桥。请你再给我两年时间。两年后,我一定回到你的身边。”

“你……我已不再相信你的话了!三个两年已过去了,结果怎么样呢?路,看来我俩有缘无分,你多保重吧!”桥苦笑,语气斩钉截铁,没有商量余地。

路一下子愣了,无奈地耸耸肩。

鱼和熊掌不能兼得,路想。他沮丧了很长时间。

(三)

两年后,路如愿以偿拿到了博士学位。他草草收拾行装,急急登上回国的航班。

下飞机时,路没有看见桥,只看见翘首以待的年迈双亲。

“桥呢?她怎么没来?”路紧握着父母的双手。

“她……“母亲的眼圈红了。

父亲嗫嚅道:“她已嫁人了。”

路顿感天旋地转,差点儿晕倒。他喃喃自语:“她真绝情啊!只是两年,她也不愿意再等吗?”

当晚,路约桥见面,让桥陪他去看长安街上的夜景。

长安街灯火辉煌,车水马龙,路和桥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。

“是的,我等不起。”桥坦言。

“你能告诉我,这是为什么吗?”路问。

“我觉得你心中只有事业,没有我。我是女人,需要爱,但你不能给。就这样!”

“真简单!他对你好吗?”

“说不上好,但也不坏!说说你吧,你今后打算怎样?”

“我……”

(四)

半年后,桥离婚了,又过起了单身生活。

路给桥打电话:“结了为何又离?他不爱你,还是你根本就没爱过他?”

“都有吧。当初我结婚,只是想要家的感觉,现在我已尝到了滋味,满足了,所以就离了。”桥的底气不足。

“你愿意给我机会吗?”路满怀希望。

“不。这不可能。风华正茂时我没有跟你,现在我已人老珠黄,更不能跟你了。”桥果断拒绝。

“我不在乎。”

“可我在乎!”

路哑口无言。桥仍是他的至爱,他能感觉到桥心里有他,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,可他不知道如何说服桥。

那时候,路已是某外国大公司驻中国区的总裁,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,身边有着众多的美丽白领。

一次,在公司的舞会上,一位漂亮的女下属盛情邀请路跳舞,路推辞不了,只好牵着她的手走下舞池。谁知DJ放出狂野奔放的迪斯科,女下属拽着路跳起贴面舞来,而且边跳边抛媚眼。光影迷离中,女下属性感的嘴唇晃得路头晕眼花,路被逼得无所适从。一曲舞罢,路匆忙另找空位坐下,要了一杯“人头马“,仰头一饮而尽。这时,场内响起《涛声依旧》熟悉的旋律,路随着哼道:“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,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……“哼着,哼着,他的泪水溢了出来。他叹了口气,又倒了半杯酒,仰头喝干,然后径直走了。

(五)

路开车上了二环,不知不觉到了桥的楼下。抬头仰望楼上透着微蓝色灯光的窗帘,他心中百感交集。过了很久,他终于下定决心,迈步上楼去。

客厅里,桥正躺在沙发上看影片。听到敲门声,她去开门。见是路,她颇感惊诧: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来?”

“不欢迎?你就让我站在门口说话?我可以进去吗?”路笑着问。

桥让路进了门。她穿着一身透明的丝质睡衣,还是那般妖娆,富有成熟女人的丰韵。

路看呆了,心情显得很激动。他走过去,环着她的腰,不由分说吻了吻她。

“不要!”桥好不容易挣脱路的拥抱,喘着气说,“如果你这样,那就请你出去。这里不欢迎你。OK?”她拉开了门。

路一言不发,默默地走下楼去,重新启动车子。

小楼的窗户后面,躲藏着桥的泪脸。

深夜的大街上,路开车出城上了高速公路。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,慢慢地加大时速,120,160……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的宁静,电光石火的瞬间,路出车祸了。

第二天,在医院的特护病房,桥看到头上缠满绷带的路。医生说,路因酒后驾车被撞成植物人,他可能醒不来了。桥号啕大哭,心里明白他出事的真正原因。

路的父母尽管伤心不已,但他们强忍悲痛安慰桥,让她不要过于伤心。然而,桥哭得更厉害了,她痛恨自己无情,抱怨上帝不长眼睛。她哭着对路的父母说:“我会尽心尽力照顾路的,直到他醒来……”

从此,人们时常看见一个手捧鲜花的女人走进医院大门。每天,她坐在白色的病床前,不厌其烦地重重复复说:“桥与路很多时候是分不清楚的,你以为永远走不尽的长路,其实是有头有尾的短桥;我以为过后可拆掉的小桥,却是一生也走不尽的长路……”

本文首发于《家庭》2003年4上半月版(《断裂的爱情路桥》),笔名:雪浪天

转载于《都市爱人》2003总第200期,笔名:樱花树下

(原创图文,谢绝转载,摄自海南三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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